和朋友出去闲逛,聊起来高中的同学。

我聊到我那性冷淡风、字写得无比工整的同桌。我们都喜欢朴树,甚至至今都还用着朴树作各种头像,以至于一度有人以为我们是同性情侣。喜欢海子,当时我们丢了一本从学校门口书店买来的盗版《小站》,耿耿于怀了好多年。我们都不擅长说话,甚至互相没有打过电话,但都喜欢在夜里点着小手电写无病呻吟的日记。周末时,我时常与他并排走在各种公园的小路上,看他用廉价的山寨手机拍天空与树木,很少言语,却从来不会感到尴尬。

我前桌是个短发稍微有点爆炸头的时尚女生,喜欢带韩流BL杂志来班里,还主动借给我看。从那以后我才逐渐理解这个世界的形形色色和林林总总,并学到了腐女这个新词。我记得她时常调戏班里一个瘦瘦高高但十分弱气的男生,后来他真的出柜了。毕业后我怀疑过她是拉拉,毕竟攻气满满很中性的一个姑娘。但不是,听好友说她最近才结了婚。那个男生参加了她的婚礼,至于是以闺蜜的身份还是以同学的身份便不得而知了。

我聊到可能因为父母离异而愤世嫉俗的小古。小古会吹口风琴,喜欢空之轨迹系列。当时我也正值叛逆年纪,我们崇拜韩寒,幻想着中途退学写小说功成名就。聊到小古带我去学步桥打台球,结果我们都是第一次玩,顶着周围大人不无鄙夷的目光度过了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把黑八送入球袋。后来他真的就退学了,据说从军不成,如今学了前端在上海某家游戏公司画活动页面。

小古还带我一起去过付君家里吃饭,他家的厨房特别小,物什也古朴陈旧,一如他的父亲。付君的父亲是一位非常老派乃至看上去有些迂腐的历史老师,中年男性,头发稀疏,戴一副黑框眼镜,穿一身中山装。那之后我再不曾从现实中见识过气质形象如此标准的知识分子。付君的父亲在餐桌上给我们讲共青团派和太子党的渊源,讲两派从建国以来就从未间断过的明争暗斗。他是一位笃定的共产主义爱国者,对精英政治嗤之以鼻,坚信唯一执政党的合理性,但又告诉我们下一任的领导人一定是习近平。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付君总是喜欢谈论政治,谈论身藏在暗影中的智囊团,谈论普世价值美式民主。那一年我们开始上推特,关注每天的联合早报和爱枣报。彼时网络上的语言还未嬗变,「公共知识分子」还只是一个中性词;阿拉伯之春正当其时,卡扎菲被绳之以法。身为愤青的我和小古常常同他争论,但总是被他的高谈阔论驳到哑口无言。

付君还说起坐在最后一排的胖胖的男生,看似老实憨厚,翻开他的电子词典一看全是黄色小说。

往后我与付君再无交集,但听小古说过他如今在金融机构叱咤风云。

我还认识了别班的姑娘。那位姑娘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小白。姑娘本来是我舍友狛的同班,在我不学无术的那些日子里,姑娘常常陪着舍友狛和我去网吧通宵。后来我与狛分道扬镳,便只剩我和她。她不会打游戏,就在我旁边的机位上开着QQ与各种人语音聊天。有一次她问我会不会唱歌,我说不会,她就给我唱时下尚在流行的爱情买卖。有时我们逃课,步行一个多小时到市郊的公园。在公园人工湖的环路上,她总爱跟我讲她所认识的社会大哥的故事,以及,前天晚上无家可归,去了社会大哥家里睡觉。

末了,她对我说你的校服真脏,我洗了三遍水才干净起来。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当时我心有所属,并且打心眼里有一丝丝瞧不起她。

许多年后,我在QQ空间上看到她结婚生子,每天晒娃。

在我与狛被踢出尖子班,遣散到不同的班后,狛依旧不时约我去打游戏。但我们从来不会打同一款游戏,他痴迷于FPS类型,游戏时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并常常以自己的精湛技术向我吹嘘。某次我累了休息,惊奇地发现他并没有投身战斗,而是在目不转睛地观看身旁的初中生的屏幕。我虽不擅长此类游戏,但也能从初中生精准的射击以及狛的眼睛中看到这个孩子的天赋异禀。但小孩子毕竟囊中羞涩,屏幕上不时会弹出余额不足的窗口。狛不声不响走到前台,为天赋异禀的初中生续了一小时的网费。

狛开始带课本回到宿舍,并随身怀揣一小瓶白酒,夜里我常常会听到砰的一声瓶盖开启的声音,能看到昏黄灯光后映在床边刘亦菲画报上的影子。他没有放弃游戏,仍然偶尔整晌整午地从学校里消失。

我决心与狛决裂的契机,是后来某天深夜归宿的街道上,狛执意要吃上一碗宵夜。街上唯一尚未打烊的面馆,是一位跛脚老板的店,机器都已关停,正在独自擦桌扫地。我拉住狛指了指老板的脚,但狛以不可思议的口气对我说,我掏钱吃饭,老板做生意赚钱,这不是天经地义。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善良,但即便是十余年后的今天,仍然未有得到一个结论。我不再应狛的邀约,我知道我和他从不是朋友,我们只是歧途上短暂的同谋。

狛高考失利,去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军事化学校复读,据说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他或许有着光明的未来,但我对此毫无兴趣。

二年级的助教,是一个刚毕业不久脸上长有雀斑的外地女大学生。偶尔会代课教一些地理和历史,口袋里常常装着一元一支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提问时会奖励给答对的学生。因而在一个理科班中,这位年轻的姐姐系老师自然受到了异常的欢迎。或许是凭着尚且好用的记忆力,我被她推荐为地理课的课代表。

有时她会邀请我到她的职工宿舍吃饭,宿舍狭窄逼仄,只能摆上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用课桌布置成的简易梳妆台。她会用酒精炉炒上几个东北菜,两人围着折叠桌边吃边聊,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讲她风云际会的中学时代,讲她亲眼目睹一个男生因为争风吃醋在教室里拿水果刀杀死另一个男生。

血溅到黑板上呦!当时我们女生都吓得傻住了,都忘了哭。直到大人们来了,我们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就下定决心,等我长大就再也不要回那个地方去。

但她并没有一直受到学生的欢迎。二年级的下半学年伊始,周遭的女生们开始窃窃私语,风传她和年级主任之间的绯闻。年级主任时任我们的数学老师,是另一位我见过的形象富有代表性的中年教师,上课时严厉古板,会拿扫帚当作教尺,能够徒手在黑板上画极为标准的圆。我为那些女生的长舌感到愤慨,为这些无缘由的恶意不寒而栗,却又毫无反驳的余力。因为我当时也身处那个年纪里无法处理的风波的漩涡中心。

她不再代课,我也再没有收到过她的邀请。二年级结束时,我在办公楼走廊的尽头碰到她,她抱着装满书和文具的纸箱。我知道此后再也见不到她,但我说不出任何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棒棒糖交给我,微笑着对我说,你还年轻,不必学着大人一定要自己解决这些事。

我没有聊到的是鼯。

当一个人死去的时间远远长于相识的时间,偶尔我会冒出「他是否真正存在过」的古怪念想。

不,鼯君并没有死,死去的是B君。

鼯是我的发小。「发小」这个身份很微妙,我们其实从初中才认识,但以现在奔三的年龄,似乎称为「发小」也勉强合适。高中时我们从来不曾在一个班里,但向来在同一宿舍。我们的高中并非寄宿制学校,只有少部分的外地学生被安排住在校外的宿舍。宿舍里的人都来自不同的班,我们只是被多出来拼凑到一起。B君和狛也是我们的舍友。

我分明记得十九岁的夏天,伴随着蛙鸣的一个雨夜,鼯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B君去世的消息。

B君死了。他去了一个军校,操场上集训的时候突然倒下,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淤血。

接下来是将近三分钟的沉默,仿佛我们在进行着不约而同的默哀。我挂断电话,随后记忆起这个并不陌生的室友,慢慢在脑海里回放了一些结伴躲在厕所抽烟的画面,以及那天夜里他去楼下超市偷雪糕的身影。我想起有一天宿管查完房,他从三楼跳下想要出去上网,但是摔伤了腿,躺在窗外黢黑的草丛里给我轻声打了个电话:「给我丢一支烟下来。」

尽管如此,我却无论如何感觉不到一分悲伤。良久,终究是暗下结论,我对此人并无什么好感。而想必鼯也是如此,我们和B君从来都不是朋友。

在这个市立重点高中,自甘堕落是鱼龙混杂的寄宿学生的专利,拉帮结派是维系寄宿生活的必要手段。B君则是其中的佼佼者,鼯和我是来自我们家乡的唯二两人。鼯是天生的政治家,一则巧舌如簧,一则酒量过人,如鱼得水般混迹各个团体之间;三国杀风靡时,鼯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擅长内奸的玩家。而我也由于烟友的关系,和B君处得倒也安稳。冲突爆发在周末的晚上,我和鼯同B君一众在宿舍附近的街边小店吃饭,遇到我和鼯常常一起打DOTA的几个同学,其中一个据说抢走了B君的前女友。我犹豫要帮哪边说话的时间,鼯拉住正在踟蹰的我,说如果他们打起来,我们就赶快溜走。

十六七岁的时候鼯的酒量就很好,常常喝到酩酊大醉,回到宿舍后便到处找筷子催吐,而后自嘲一句「何必呢」。

鼯曾经跟我说他以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一名投机商人,炒房,操盘,轻而易举地赚钱。

那竟也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死去的是B君,鼯只是消失了。

大专毕业后,鼯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据说是为了举家躲避父亲被陷害而背负的债务。鼯在外地开了一个小小的奶茶店,但经营不善亏了很多钱后倒闭了。与高中认识的校外女友结了婚,我还是从别人得知。他没有告诉家乡的任何人,只邀请了几个近友悄悄举办了一场寂寞的婚礼。他的各种联系方式都静静躺在我的手机里,但每次翻出,都仿佛听到他醉酒后的呓语,何必呢。

我从不想念他们,也从未期待过再度与谁重逢。只是他们是我前半生所认识的性格最为鲜活的一届同窗,甚至在以后的生命里,也不会再遇到任何个性重叠的人。

他们千姿百态地登场,又林林总总地谢幕。

也许随着记忆的游离偏差,我会把他们的故事混淆错版,从一个人身上偷来安装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许随着漫长的时间流逝,一切都会被套以光景的滤镜洗凝沉淀,再打碎成只言片语的一个个标签。但无论是死去的或远去的,他们都曾在我一度寂静的人生舞台呈上了让我为之倾心的精彩绝伦的表演。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人的汪洋。这里是哪里?

啊,是了,这里是石家庄。我在看朴树的演唱会。四处回荡着《那些花儿》的歌声,然而并不是出自朴树之口。遥远的看台上我能看到朴树在灯光里,一手放在耳旁,一手拿着麦克风,侧耳听着来自观众的合唱。

古老的歌谣并不能让我回忆起久远的什么。相反,脑中不断回放的是两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那是漫长的、预谋已久的告别。

三万人的体育场,日愈加深的近视让我无法从远处看台上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到某人。不过我也并没有刻意要找到谁就是了。我知道阿木就坐在更远的舞台对面的看台上,我原本以为一天前我们已经告别。

我已经六年没有见到阿木,甚至已经忘了他的模样和声音。这并没什么大不了,我只要细细回想一会儿,就能记忆起他左耳上的那颗小小的突出的肉球。但那时候我的座位在他的右边,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

阿木说他养了两只乌龟,买了一个大的鱼缸,每天早上都被坚硬的龟壳磕到鱼缸玻璃的声音吵醒,于是他就把鱼缸搬出了卧室。还说到在春天乌龟的壳会像年久老化的瓷砖一样一片一片剥落下来。我一直以为乌龟的壳会随着它的身体一块长大,还一度疑惑乌龟的壳到底是什么做的,难不成绿巨人的裤衩就是这种材质的。

那天晚上我吃了一大份心心念念了一年的烤冷面。并不是说石家庄的烤冷面有多地道,北京虽说也有这东西,但毕竟没有吃上几次的机会。

朴树唱到《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里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多「难」”,我对阿木说。但我也不确定当时到底我是对的还是他是对的。

“多……暖?”,阿木说,“是我,我一直以为是「暖」”。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久久未见波澜的湖面。

啊,究竟要有多难才能睁开这双眼。

我还知道对面的看台上坐着一位热爱摇滚和民谣的姑娘,也正是她我才得以坐在这里听一场朴树的演唱会。

姑娘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至今叫不上大多数同班同学的名字,但这位我不能不记得。

我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去找她聊聊天,北京的生活暗无天日,我需要偶尔放松一下心情。当然,我没有轻薄到只为了排遣寂寞才去找谁聊天。我也不是辩解什么,坦白说,我是为了纾解长久以来对这位姑娘抱着的一点歉疚。对,即便这时候,我也认为是「一点」这样的程度。

姑娘喜欢许巍,喜欢朴树,喜欢赵雷。兴许喜欢许巍赵雷要比朴树多一点。但终究我也算是姑娘的同好。这一点或许很重要——喜好相同最容易使人拉近距离。人的喜好林林总总,但喜好中国民谣的人,十有八九也读海子的诗和村上春树的小说。诚然我属于此列,但也只是浅尝辄止的程度。我不认为拥有这些属性有多么难得,也许对姑娘而言,会有遇到知音的错觉。

这不平等。我一向以为,人只有站在平等的立场才能做朋友。

姑娘有时会以向人写信的口吻写一些文字,「左君」、「左少年」——这般称呼我。文风像极了村上春树(或者说林少华先生也不为过)。姑娘说我是像《挪威的森林》里渡边君一样的人。可我没有直子和绿子,不热衷咖啡和跑步,也不会把《了不起的盖茨比》读三遍。我甚至没有赢过谁一把桌球。

你看,我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你知道的事情。

不过,如果你要问起,我也可以搜肠刮肚给你讲一讲我去过的为数不多的地方,听到的平平无奇的故事。

两天前的夜里,我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背后含苞欲放的荷花,面前不甚清澈但是在黑暗里泛起粼光的湖水,以及不时传来的低沉的蛙鸣,陡然间把我拉回不知几年前的某个夜晚。在同样的季节,同样的荷花待放的湖边,阿欣走在我身旁。我们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又一圈,从滑板少年,从声势浩大的广场舞大妈们中间小心翼翼躲过。

我不想说谎,此时此刻我并不想念她。然而我还是打算告诉她我正在这里。我打开手机,却是她先发来一张口香糖锡纸的照片,问我纸片上的字是不是我写下的。写在口香糖锡纸背面的反向的字,如果翻过来看金色的一面,应该还能隐约看出当初我们写下的究竟是什么:

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是否还残留着你的模样。

当时我还没有怎么听过五月天,晚自习课上,阿欣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而我并不知道那句只是五月天的一首歌的名字。后面那句是我为了押韵拼凑而成的,现在看来,满满的羞耻感扑面而来。那之后我才开始听五月天,从最初的闽南口音的口水歌到《2012》。我没有觉得自己中二,何况那时我的确正值叛逆。

之后我还是忍不住跟她说,你反过来拍一张我看看。她说没用,在小盒子里放了太久字迹磨平了。

“吶,我在这个公园。”

“我搬家了,不在那个公园的附近了。不过离原来的地方不远,如果你想见一面,我可以。”

“下次吧,实在没有时间,马上要回北京了。”

我说过我没有说谎,是因为此时此刻,我正忙于精心编织着词句来欺骗此时此刻坐在我身边的人。

从体育场出来,许巍的贝斯电音和鼓点还在城市的周围游荡。

“直到大厦崩塌。”

我蓦然想起原来这里还是万能青年旅店的故乡。

我没有赶上回北京的高铁,凌晨只有终点站石家庄的火车。不过哪里都无所谓,我只需要一个藉由离开那里的落脚处。

哪怕溺亡在这片人海中。


总之时间漫长,预言也好,诅咒也好,不妨一一试着接受。

时间漫长,关于你的事情还只字未提。

时间漫长,但是到此为止。

凌晨3点46入睡,梦接二连三地袭来。6:00,天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于是不得不醒来。

梦一

第一个梦,说是噩梦也不尽然,倒是颇有日系动画的设定风格
梦中,我应该已经死去,或者我应该从未活过。我原本就是死者,作为死者的代表,来到生者的世界体验作为生者的生活。我坦然得跟来自生者世界的朋友介绍自己的家,说起后院里的井附近埋着我的尸骨。
“惨白色的,湿漉漉的胫骨”。我说。“你能想象到吧,就像——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比喻。”
作为生者的朋友却一脸亲眼看到的表情,”嗯我知道我知道,就像被食人族扔进锅里熬汤,最后把骨头捞出来的一样”。

死者之镇。

作为唯一在生者世界的留学生,不时有人向我问起生者世界的种种趣闻。
“呀,那可真好呐。”他们几乎总是报以羡慕的感叹。

“但你终究还是死者。”

我终究还是死者,总有一天不得不从生者的世界返回。

梦二

第二个梦,回到了高三的复习班,却是遇到了大学里时常一起抽烟的舍友。我们聊起各自的公司,聊到过去我教过他的一段神奇的代码。上课铃响,我们丝毫不必顾忌。
并不见当年凶神恶煞般的老师,庆幸的是,我不过是以现实中现在的我的身份回到那个教室的。所以即便是再遇到那些老师,我也不再会故作礼貌得向他们问好了。
在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学校里,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向陌生人借一只火,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回家会被大人说道。
再正常不过的梦吧。
我原本应该对那个时代毫无留恋,却总是不经意被梦境裹挟着回去。那里的一砖一木都让我感到厌恶。所幸物是人非,现实中的我身在异乡,在这里我是生者,他们才是死者。

梦三

空洞。

梦四

大概是因为工作中常常跟一个测试妹子打交道的缘故,梦到一位长发披肩的温柔姑娘。
然而很不幸,我首先喜欢短发,其次是马尾,黑长直只能排到第三。

一切都有所隐喻,一切只是荒诞闹剧。而梦中我无暇深思。

黑夜总是相同的黑夜,23岁的或者是24岁的,石家庄的或者是北京的。冬月十五的月亮,月光裹住十八层的楼,平庸的像一只拧在天窗上的照明灯。

送走朋友,放下窗帘,天光早早地暗下,困顿袭来。醒在下午五点一刻。 橙子安静地躺在桌上,键盘灯沉默地明了又灭。

候鸟不知所踪,更无从在天空划下掠痕。红绿灯路口,穿梭来往的车辆,灯光渐渐狰狞。记忆并不可靠,目中所见,仿佛上演了几十遍的连续剧。所谓Dejavu。

2017年,一颗子弹射向虚无的天空。

本文译自https://www.vex.net/~trebla/haskell/IO.xhtml
Author: Albert Y.C.Lai trebla@vex.net
Translator: ZuoXinyu iamzuoxinyu@gmail.com
本文经原作者授权翻译,转载需注明来源。

这篇Haskell I/O 教程始自于我为Haskell Wiki 写的Haskell Wiki -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Haskell - I/O.之所以将这篇文章发布在我的个人网站而不是在Haskell Wiki更新:

  • Haskell Wiki的格式缺乏可拓展性。
  • Haskell Wiki的渲染出了问题,很难修复。并不是针对它,但它的确有所限制。我也需要更自由的表达方式。
  • 我们知道如何避免失效的渲染:不用 <hask> 标记Haskell代码,只需要旧的<code>代替。但是仍然有太多需要修复的问题。
  • 我尝试过去修复我在Haskell Wiki页面上写过的别的文章。但是总有那么些顽固的Do-gooders会将标签改回<hask>,理由是代码高亮对他们来说是oh-so-important。我已经厌倦于修复这些损坏和教育那些家伙了————事实上如果他们再不校对并且注意那些他们自己造成的失败的渲染,如果他们只着眼于他们聪明的代码高亮,我将永远离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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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幽冥沉睡

我在晨昏线梦游

生在左

死是右

贪痴如我

向左是留恋,向右是奢求

十月是冰冷的雨滴

十月是怀抱怯懦与卑微的困兽

从此再不敢仰望蓝天

再不敢嘶吼

谁在记忆种下死亡

静候岁月的丰收

挥舞名为悲伤的镰刀

一刀割去眼泪

一刀割去秋